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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農(nóng)半藝半神仙 傾心蘇派盆景
摘要: 長長的柏樹樁干,自盆沿懸垂彎曲而下,似幾近干涸的瘦瀑布,枝葉溜溜成團,越往下葉團兒越??;黃楊樹樁的那些云片,圓似蓋,一朵朵呈俯視態(tài),葉綠綠而疏密有致,枝丫丫卻扭曲蛇盤;幾十年乃至上百年的虬干老枝,培植于古盆之中,高不盈尺,或懸或垂、或俯或仰,猶同一位位垂垂老矣的老人……
爬上四層樓梯,穿過小小的工作室,跨過窗戶,豁然開朗——近四百平方米的天臺上,高高低低擺著數(shù)百盆盆景。盆景的主人方亦中是姑蘇區(qū)少年宮的一名美術(shù)老師,課余時間他便會爬上原本屬于平江少年宮的這一小方天地,修剪枝條,擺弄枝椏。因舅舅是園林系統(tǒng)的盆景負責人,方亦中從小便耳濡目染,常常有機會到虎丘萬景山莊觀賞各色盆景。但真正拿起剪刀,開始種植自己的第一盆盆景卻是在1990年?!皬幕B市場買來樹苗、盆,就開始自己看書研究”,聊起屬于自己的第一盆盆景,方亦中眼中滿是笑意?!耙婚_始盆景根系不發(fā)達,植株更是不成長,但最困難的還是我完全不懂怎樣為它造型?!钡谝慌枧杈暗呐嘤尫揭嘀忻靼琢碎]門造車是行不通的,于是他開始有意識地串門,“偷學(xué)”經(jīng)驗。“現(xiàn)場觀摩別人做盆景,慢慢體會,加上理論知識,漸漸才算是入了門?!狈揭嘀械拿恳患善范紦碛凶约邯毺氐膫€性,“盆景源于生活,卻又高于生活,能讓人產(chǎn)生共鳴的才是精品?!?/div>
對方亦中來說每一盆植物都如同他的孩子一般,不論是炎炎夏日還是寒冬臘月,無論身處何地,他心中無時無刻不牽掛著這一百四十多株盆栽。縱使是單位已將集體旅游的車票已備好,但一想起即將在烈日下苦苦挨著的松柏、雜木、花果……他還是放不下心,退了票,日日來這天臺澆水、修剪?!傲鞫嗌俸贡銜卸嗌倩貓蟆?,而現(xiàn)在,這滿平臺郁郁蒼蒼的植株便是對他這句話最好的詮釋。
其實,我常常害怕面對這些盆景,盆景雖美,卻是畸形美,如同黛玉的病態(tài)美,看著總有種說不出的滋味。但龔自珍曾在《病梅館記》里說:“梅以曲為美,直則無姿;以欹為美,正則無景;以疏為美,密則無態(tài)?!边@“病盆景”,在令人唏噓不已的同時,卻又顯出頂天立地的軒昂氣概,百折不撓的頑強毅力,老而彌堅的堅強意志。談起蘇派盆景,方亦中甚是激動:“盆景素來被稱為‘立體的畫,無聲的詩;咫尺千里,縮龍成寸’,蘇派盆景因其布局構(gòu)思精細入微,取法自然,混同天生,富有藝術(shù)情趣,而成為中國盆景的主要流派之一。在處理虛實,曲直、疏密、開合、明暗等關(guān)系上,蘇派盆景更是脈理清晰,獨具匠心?!?/div>
半農(nóng)半藝半神仙,是方亦中對自己現(xiàn)在這種散淡生活狀態(tài)的注釋。時而栽種、澆灌、治蟲,像個地地道道的農(nóng)民;時而構(gòu)思、修剪、攀扎、造型,一招一式卻又是個技藝高超的能工巧匠;時時刻刻的牽腸掛肚,方亦中甘之如飴,初獲成果的喜悅欣慰,甚至飄飄然似神仙般快活。“靜靜地欣賞這些形態(tài)各異的植物,其實就是在與它們交流?!狈揭嘀姓f,即使退休了,他仍會來這里擺弄這些玩意兒。盆景之于他,已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而蘇派盆景也必會隨著他的剪刀,繼續(xù)流傳下去,根深葉茂。